一条沙发

北京的风永远吹不到首尔

豆北豆|《明天见》

    2k 就是一些记忆故事🚬

  

   我第一次见到小北的时候,我正在转着圈擦着面前的酒杯。我并不在意店里的人来人往,只会偶尔观察一下这些顾客都是什么人生。那会儿一个沉下脑袋的女生坐在吧台边低头擦眼泪,我心想估计是刚失恋的女孩,一抬头就对上小北的视线。他一个肩膀挂着贝斯走上小舞台,他不是面无表情的那类人,弹琴的时候下意识的挑眉扯着一边儿嘴角笑,我碰了碰那女孩儿的胳膊,“别哭了,那还有更帅的。”

      我当下以为我很幽默,结果她哭得更加停不下来。

      虽说是请来的乐队但那几个好像朋友更多。前几晚酒吧人多了不少,下了台我才看见一个挨一个的打招呼,大概是感谢捧场的意思。慢慢的观众数量稳定了一些,所以酒吧太多时候还是安静的环境,除非他们演特别燥的歌儿。

     偶尔他不上台的时候会坐在我面前要酒喝,也不点酒单的就让我随便调,我都没告诉他我是根据他衣服的颜色给他调的酒。第一天他刚穿了一件蓝色的衬衣我推给他的是蓝色夏威夷,第二天他穿的黑的跟墨似的我调了一杯爱尔兰咖啡,第三天他好像是新买了件粉色的骚包衬衣连着穿了三天,我也连着调了三天的广岛之恋。最后那天他穿了个白短袖,我嫌烦推过去了一杯白开水。

      他没有问我,只是笑着晃悠杯子在我那吧台坐了整整一晚,我给他倒了整整一晚的凉白开。

     后来他不爱在我这坐了,除了演出就爱坐在人群里侃天侃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会在人群中对视一眼,或者是我拿着雪克壶晃荡抬头的间隙里,或者是我夹着一片柠檬慢慢的插在杯壁的上端时,那片去掉籽的柠檬让我们的视线交汇。

     他总是习惯扯着一边儿嘴角笑,但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很快乐。

      我去桌子上拽他的时候,他有点喝多了,嘟嘟囔囔的说那酒跟白开水一样没什么味儿。我站起身准备走的时候他拽住了我的胳膊。我又坐回座位上,没舍得挪。

     之后他进酒吧的时候也会经常和我打招呼,台上试音的时候还会招呼我一声演完了要喝杯酒。我会把手机靠在一个玻璃杯前录他的演出,然后自己会安静的看。

     他总站在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不像台下的他,热情又有点虚假。他留着狼尾,时不时还会挑染几根扎眼的彩色。他脚踩着效果器人跟着晃动的时候,偏着头才会看到他脖子后面那一撮染成白色的狼尾。

     我是一个不太懂音乐的人,不明白当下为什么听懂了贝斯的每一根琴弦。

  

  

     我们熟了以后店里偶尔人少,我俩就会偷跑出来吃饭。

     他带我拐进一家烤肉店吃烧烤,我只记得那是个斤斤计较的老板娘。他加了一盘我从没见过的生牛肉,上面满满挂着辣椒和孜然。他问我敢不敢吃,后来我俩踩着啤酒箱子吃到第二天拉稀。还会排队半个小时只为一杯现做酸梅汤,或者加了红糖的酒酿圆子。那条街的隔壁就是西安外地游客扎堆的回民街,谁能想到隔壁的巷子里就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当地特产。

     小北还会抱着吉他唱着歌混进凌晨钟楼的夜晚,我就坐在城墙根下打盹。他经常推了推我说有了新的灵感,不等我回复就打开手机记录着新的和旋。就在那段时候我是第一次听他唱歌,我一抬头就能看见城墙尖上好像悄悄挂了个月亮,我困得想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倒在了他的肩膀上,我感觉他停止了和旋。但这次是换他,没舍得挪。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一片草地上跑,像刚拥有自由似的。但我找不见小北,我并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他。我睁开眼睛发现还是一模一样的城墙,我叹了口气,梦里没有自由结果现实也没有。小北还在离我不远的草地上抱着琴,我站起来拍拍裤子,对他说回家吧。

     “好,明天见。”

     其实我下意识就在心里回复,天天见。

  

     我和小北好像只在夜晚撒欢。他有次喝多了给我嘟囔他讨厌白天,我还调侃他咱俩像不像吸血鬼一到凌晨五点就准时回家,他装模作样的呲着牙来逗我,我直直的在他脖子上吸了一个草莓。他没回答也没拒绝,只是看起来像酒醒了一大半。

    半晌又恢复了神态来逗我,问他的血是什么滋味。

     我也接着他的话茬,只是心里多少有点儿暗淡。

     那天我端了一箱啤酒在城墙根下坐了整整一晚。我虽然是个调酒的但并不太喝,好像多数时候都是和小北喝。我把自己灌得烂醉,终于想清楚一点为什么小北经常要把自己差点喝没。我给他打去了电话,麻烦他把我送回家,在意识还有的最后一秒,我听见他掖了掖我的被子说了句明天见。

     我说了一句话,但我已经忘了,还是小北后来告诉我的。

“北,喝多了就快乐了。”

     后来我照常去上班,小北再次进来的时候我还是在转着圈擦一个酒杯。那天晚上我给他调了杯酒叫“明天见”,但这次我说出了口,“天天见。”

     他用依旧吊儿郎当的语气跟我说了句再见,就像是每个第二天会见面的夜晚一样。


  第二天小北进酒吧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火车到站了,我离开了城墙大雁塔和那盘牛肉,只带走了小北每杯酒下面的一次性杯垫。我不在意那么多张各是哪杯,我只是看着最上面的那张发呆,我用中性笔写上了“明天见”。


  我也只是偶然把欲望的影像藏在了酒精里。


End 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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