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北豆|《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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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不是北京人 全编的 造谣文学（
胡豆豆和小北从小搁一个胡同长大的。你要问谁是哥哥，小北一直坚称自己是他哥，其实准确来说胡豆豆比小北早出生了那么几分钟，大概率是豆妈的护士小姐姐走的慢了几步脚，所以窝在手术室外的两家家长都先听到的是恭喜北爸，胖儿子七斤六两！
在两家人开怀大笑的背景下，俩小子长大了。差不多胡豆豆刚会爬的时候，小北已经跌跌撞撞可以扶着院子里那颗枣树走路了。他不扶着树会摔，所以他扶着树一圈一圈绕。刚三四岁的胡豆豆坐在藤编的摇摇车上笑个没完，嘴巴一直模仿一种动物的叫声，年纪小的小北也没听明白，也是十几年后胡豆豆才告诉他当时是嘲笑他像那个驴。
“跟那驴拉磨似的，一圈圈儿转。”
十几岁的小北追着胡豆豆就要打，他灵活一窜就窜上了那颗枣树。
“你再给我表演一个呗?多逗儿乐呀——”
咱也不清楚年仅四岁的胡豆豆为什么会知道驴拉磨这种高端形容。
再说回那棵枣树。
小学六年级的哥俩儿还是调皮捣蛋的时候。那天学的是《野草》，鲁迅的。回了家胡豆豆就窜上了那棵枣树抱着语文书装的像个文化人。小北站在树下仰着脖子望着他，寻思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彼时胡豆豆开口了。
“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
“我看你——一个是天——一个一米七——”
小北抱着胳膊预测着自己和胡豆豆的未来，胡豆豆从语文书中抬起了眼，脑子甚至过了一秒十八岁的自己和小北站在一起，自己矮一截，不过又定了定神，朝小北翻了个白眼。
“我是有志向的人，鲁迅先生以后就是我的偶像——”
胡豆豆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全然忘记茂密的树叶挡着他其实连太阳都看不见。下一秒他就因为失去重心直接掉在了他偶像写的的枣树旁的水坑里。
小北反应过来去捞人，只捞到了一本散了页的语文书本体。胡豆豆趴在坑里一脸的泥，还是挣扎着瞅见了散了架的一页《野草》飘进了泥坑里。
“哎——”他还没喊出来，脏水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淹掉了“鲁迅”那俩字。
小北把胡豆豆拎走直接丢进了浴盆里，还丢进去了两只从小到大他洗澡都要玩的小鸭子。小北不止一次说过他幼稚，但也一次不落的记得洗澡帮他拿小鸭子。
小北再回来的时候胡豆豆还坐在浴盆里发愣，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连最爱的小鸭子都没玩。
小北舀了一瓢水直接从胡豆豆头顶浇下去，接着跟他说，“你丫洗不洗啊！”
胡豆豆的小眼睛立马就红了起来，怕是在难过自己语文书不仅散了架还刚好脏了偶像鲁迅那一页。
小北拿着香皂就去擦小孩儿的背，三下五除二把人洗好就丢了出去，水汽弥漫的房间只留下那两只被小北仔细洗干净的小鸭子湿漉漉的在窗台上晒太阳。
第二天小孩肿着眼睛去学校，扭捏的掏出语文书才发现自己《野草》那一页完好无损，上面的笔记是小北的字迹，他定是熬了夜照着胡豆豆脏了的那张把笔记腾了上去，装进了胡豆豆缺失的这一页里。
胡豆豆课都没有好好听，心心念着下课了要去隔壁班找小北，下了课跑去隔壁班全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嘻嘻哈哈的跟小北闹，不过小孩嘛，就是这样。
但好像是从那天起，胡豆豆刻了个“早”字在写作业的大木头桌子上，说到做到是胡豆豆的性格，小北从小到大都不是这样，但有一件事除外。
就在一片祥和打闹中小哥俩度过了青春期。在提着行李走向新学校的时候，小北不忘回头看看周六早上最爱遛鸟的王大爷，小北周末总想睡个懒觉，那只会说话的鹦鹉一个劲在窗户底下絮絮叨叨，他就会顶着鸡窝头穿过院子直接挤进胡豆豆的床上，因为胡豆豆的房间离胡同远。他又瞅了瞅那个卖冰糖葫芦的胖婶儿，胡豆豆最爱吃她的冰糖葫芦，他以前看见就会给胡豆豆买一根，回家再逗逗人儿引得胡豆豆追着他满院子打半晌才掏出来。他拖着行李拽着胡豆豆去买了两根，顺便告诉胖婶儿放假就回来。
别整这么伤感，小北的学校就离家五站地铁，胡豆豆的八站。他俩取了个中间值在第六站租了个两室一厅，他俩商量这件事儿的时候一拍即合说学校肯定住不惯。胡豆豆脑子聪明考上了本硕连读的医学院，小北笑着说自己有学上就是老天喂饭，其实心心念的事儿是要多多照顾这个家里的高材生胡豆豆。
第一次进来新家的时候小北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俩都跟学校申请了走读，一人一屋客厅还带着一个大电视。偶尔两个人会去做饭，客厅的餐桌上也逐渐放满了胡豆豆的各种课本，阳台也慢慢塞满了小北喜欢的篮球鞋。小北还是喜欢跟胡豆豆争的面红耳赤自己才是哥，小哭包胡豆豆被惹生气以后他再掏出今天特地去胖婶儿那买的糖葫芦，在胡豆豆抬手就要打人的间隙里，精准的塞一颗进他的嘴巴里。
就这样小哥俩在烟火气的北京出租房里又度过了四年。
小北毕业的那天，胡豆豆人模人样的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小北毕业了，胡豆豆接着上学了。客厅有那么一面墙记录着小哥俩的好多照片，比如小北毕业，或者小北去打篮球赛，还有生日两家人的合照，或者熬夜看书的胡豆豆。
最上面那一颗图钉已经生了锈，是哥俩成人礼的那天在家附近一个城门楼子上拍的照片儿。生锈的图钉会在墙上留下印记，这么多年他俩就像一颗图钉一样深深扎进了彼此的心里。
小北毕业赚到的第一份工资俩人在家里吃了一顿火锅，喝了啤酒的胡豆豆先进了浴室洗澡。过了半晌浴室没了动静，小北担心他喝的懵怕出了什么事，打开门就进去看。胡豆豆安静的坐在浴缸里，手里把玩着从小陪到大的两只小鸭子。
“多大了你?还玩小鸭子?”
胡豆豆抬起被水汽蒸的面色潮红的脸，拿起一只小鸭子就在小北面前捏了一下。
无奈时间太久，岁月都在小鸭子上留下的痕迹，小鸭子噗的一声泄了气，过了好半晌才回归原本的形态。
“我记得小时候每次洗澡你都会记得给我拿小鸭子。”胡豆豆把鸭子放在手心，摊开给小北看。
“还有那次给我洗澡，因为我摔进了泥坑里。第二天你把自己的语文书页换给了我，还抄上去了我的笔记。”
“我还记得第一次来这个房子我就看见了浴缸阳台边放的我的小鸭子，我自己都忘了拿，你却给我带来了。”
胡豆豆越说越兴奋，回忆在脑海里嘟嘟冒着泡，手来回乱动水溅出来打湿了小北的衣服。
“你进来，我们一起洗。”
小北没说话，哥俩长大以后不太爱做这种一起洗澡的害羞事儿了，18岁以前倒还经常。他也拗不过胡豆豆，毕竟出生就在眼跟前儿的人。
他脱了衣服钻进冒着热气的浴缸里，小北恍如隔世以为他俩还在十年前那个胡同的澡盆儿里。
“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真经常帮你洗澡，就像咱俩现在这样。”
小北往胡豆豆脸上撩着水，“只不过那会是大浴盆，你永远小小一只。”
听着小北又说自己小，不满意的在水下踢了一脚，水的阻力挡住了大部分力量，小北轻轻一握就握住了胡豆豆的脚腕。
他笑着挠他脚心，但也不敢太狠，怕把自己也掀翻出去。
他拿走一只小鸭子高高举过头顶，“拿的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胡豆豆坐起来就要去抢那只小鸭子，上半身猛的离开水面，后背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水，他一个趔趄就栽了下去，小鸭子没抢到，但小北接住了他的拥抱。
小北揽住他的背，胡豆豆只是愣了那么一秒就把头靠在了小北的颈窝里。
胡豆豆先开的口，“北，真离不开你。”
小北回答，“这也是我的秘密。”
胡豆豆背后两只小鸭子慢慢悠悠的飘在水面上，就像小哥俩一样，细水长流又永不相忘。
end 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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